“嗯……”维克托趴在冰场的围栏边,似乎在思考什么。
靠在围栏上的尤里很不耐烦,说:“你到底叫我们来干什么?”
大中午一个电话就把他从宿舍叫出来,等了半小时都没说是要干嘛。尤里的耐性快要被磨光了。
“嘛,等人都到了一块说,”维克托转头对尤里笑得格外灿烂:“这样我就不用同样的内容说两次了。”
在一旁的克里斯翻了一个白眼,说:“就知道你要偷懒。”
过了十分钟,维克托在等的人在披集的陪同下终于来了。同时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小明依,你不用去学生会吗?”见到在勇利身后的明依,克里斯表示很吃惊。就他知道的,明依几乎每个中午都去学生会办公室。
明依抬起自己被绷带缠绕的左臂,说:“跡部说,看在我受伤的份上,最近都不用去学生会了。”
勇利在披集的搀扶下蹦跶到维克托面前,歉然道:“对不起部长,我来晚了。”
“勇利一定不是故意的。”维克托上前一步,伸臂揽住勇利的腰,让勇利靠在自己的身上,说:“我有件事情要说。”
尤里放下手机,和奥塔别克两人同时看向维克托。
银发男人笑得如窗外的阳光般灿烂,说:“因为在东京都大赛上表现优异,我受到了关东大赛的邀请函。我们要参加两个月后的关东业余花滑大赛啦~~~”
克里斯挑眉,小声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
一向冷淡的奥塔别克的眼睛中燃烧着火焰,和尤里说:“我们把上次那个节目完善了。”
“好。”尤里点头说。
“勇利又要去比赛了,”在一旁凑热闹的披集高兴地说:“看样子我要去和米拉学姐争取拿下报道这个事情的机会了。”
就在周围的人热烈讨论的时候,靠在维克托身上的勇利却什么都没听到。
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腰间维克托的那只温暖的大手上。
这、这、这!这是什么怪异的姿势。
维克托居然像揽女孩子一般地揽着他,怎么想怎么怪异。勇利很想拿开腰间这只手,从这种尴尬中解脱,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喜欢这只手上的温度。
暖暖的,莫名让人安心,仿佛就算他把身体的重心交给维克托也不用担心什么。
“勇利?”维克托最先察觉到勇利在走神,“怎么了?”
被维克托这一声打断思路的勇利慌张地抬头,支吾着说:“那个,部长,我……”
“担心脚伤?”维克托安慰道:“放心,两个月后才比赛,你的伤两个星期左右就好了,一定能赶上比赛的。”
说着维克托还低头看了勇利的脚,体贴地问:“是站着太累了?”
“不,”勇利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左右看了看,瞥到趴在围栏边的玩手机的明依,求救说:“明依学姐。”
他自己要不明白为什么要找明依求救,只是下意识地想要脱离这个让他觉得尴尬的姿势。
然而,他高估了明依,某人完全没听出勇利的求救,看着手机说:“恩?怎么了?”
看着这个专注在发消息的学姐,勇利有些无奈。
“啊对了,”维克托想起什么说:“勇利不能来训练,滑冰场克里斯你先用着,等勇利好了,滑冰场就归我们哦。”
“嘁,”尤里不屑地说:“上次都看到了这只猪的表演了,有什么好神秘的。”
尤里坚信,冠军一定是奥塔别克的,这只猪就算练出什么必杀技也比不上奥塔别克。
收起自己的手机,明依转头看着还在在讨论奥塔别克厉害还是勇利厉害的三个教练,说:“你们,要不要听听我的看法?”
“哈,死老太婆你能看出什么?”尤里那双过分漂亮的祖母绿眼睛里满满的嫌弃。虽然他听过明依的解说,但对于花滑,他是不容许一个业余者来评头论足的。
和尤里相反,维克托点头,示意明依说。
无视了某个无礼的小子,明依靠着围栏,回忆上次看到的自由滑说:“恩,奥塔别克的自由滑节目就和他这个人一样,很直接,跳跃的质量很好,超出了平均水平,唯一的缺陷就在情感的表达,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表演分并不高。”
看到奥达别克点头,明依继续说:“所以,奥塔别克,我给的建议时,你需要找到你的节目的轴心。”
“花滑虽然是一项运动,技术分占据了大多数,但它也是一项艺术,没有情感的支持,节目会变得空洞,就和一个杂技表演没什么区别。”(抱歉,狂妄了一回,请见谅。)
“我明白了,”奥塔别克诚恳地说:“谢谢明依前辈。”
停顿的时候,明依的目光从冷淡的哈萨克斯坦男人移到了借着维克托的支持单脚站着的勇利,想说的话在脑海翻滚了好几遍,好一会儿才开口:“至于勇利。”
她在之前的比赛中就注意到了勇利的玻璃心,对这个可爱的学弟,明依是完全不想伤害他的。
斟酌着措辞,明依缓缓说:“你的节目你自己最清楚,完全是凭借较高的表演分才能拿到亚军的。如果勇利你想要有突破,就在跳跃上下功夫吧。”
“好,谢谢学姐。”勇利点头,低垂了眉眼在思考自己的节目。
说完该说的话,明依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呆下去了,从自己的书包里摸出一盒药片塞给勇利,清秀的脸上是温和的笑容:“小光虹跟我说你昨晚疼的睡不着,今晚要是疼就吃一片止疼药吧。”
这句话一出,披集震惊地看着勇利:“勇利你昨天睡不着吗?我怎么不知道?”
勇利收好药片,看了披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解释。
披集每天睡得跟猪一样,怎么会知道。
只是没想到吵到了光虹,勇利决定回去的时候要去小吃摊那里买个蛋饼,算是给光虹的补偿。
当绷带拆开,受伤的脚踝不再疼痛;当再次踏上冰场,感受冰刀与冰的摩擦;当耳边响起熟悉的乐曲,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舞动,勇利才发觉,自己在不能踏上冰面的这段时间很是思念这个干净无暇的舞台。
他在练习结束的时候,趁着维克托不注意的时候趴在冰面上轻轻留下一个吻。
仿佛在告诉这个舞台,他回来了。
眼角瞥见勇利在做什么的维克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惊讶转化为笑意。
真是可爱的人啊。
“勇利~~”维克托转身靠近,金色的冰刀在冰面上留下一道深沟,整个人从背后抱住勇利,笑着说:“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可是,”勇利稍微直起身子,说:“今天的训练太少了。”
只是练习了几个跳跃和两遍EROS而已,还没有之前的多呢。
维克托放开勇利,严肃地说:“你的伤刚好,还不能做太多剧烈的运动。”
说完换上平时的笑容说:“勇利是不打算听教练的话吗?”
“……不是。”勇利摇头。
在维克托的坚持下,勇利换下冰鞋,和他往食堂走去。
结束了晚饭,和要去上晚自习的维克托告别,勇利一个人走在梧桐道上。
之前明依说的话他回到宿舍后仔细地思考了,也清楚自己的短板在哪里。
“我还是去练练吧。”如此想着,勇利又一次回到冰场。
然而,本应该一片漆黑的滑冰场却灯火通明。
勇利推开门,从门缝中传来小提琴的声音。把门推得更大些,他看到了在冰面上跳舞的精灵。
一身明黄运动服的明依就像密林中的光之精灵,在小提琴的陪衬下翩然起舞。
可是,为什么这么悠扬动听的旋律,在明依的演绎下却那么的感伤呢?
忧伤孤独,有着歇斯底里的绝望,这和曲子的清新自然的风格完全不搭。
直到明依伏在冰面上,结束了这场表演,勇利才走进来。
“学姐?”
明依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看到站在门口踌躇不前的勇利,原先脸上的忧伤淡去,化为平和的笑容:“是勇利啊。”
勇利走到围栏前,小心翼翼地问:“学姐是有什么心事吗?”
如黑曜石般的大眼里有难以掩饰的伤心,是碰上什么事情了吗?
思考了一会儿,明依走出冰场,一边给冰刀套上冰刀套,轻声说:“勇利有空吗?”
“恩,有。”
“陪我坐一会儿吧。”明依走到墙边的长椅边,坐了下来。
勇利刚坐在明依身边,就听见明依轻声问:“勇利谈过恋爱吗?”
“欸?学姐为什么这么问?”
“看样子是没有咯,”明依轻声说:“我也没有。”
平时神采风扬的人露出这种落寞的表情,让勇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在这种时候才怎么给予安慰。
也没期待勇利回复什么,明依的目光落在对面的观众席上,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声音轻轻的:“但是我有喜欢的人,那个人,和这个冰面很像。”
“他有冰一般的冷静,也有像冰一般的孤傲。”像是看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明依的眼中流露出丝丝温柔:“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有着他的骄傲和优雅。”
“可是,他今天,和别人订婚了。”话音落下的时候,挂在眼角的晶莹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从国中第一次见到他,到如今整个冰帝都知道的最佳搭档,七年的陪伴,她以为,她的陪伴是最好的告白,那个人会知道她的心意。
可,当她从好友口中知道最爱的那个人正在订婚宴接受祝福时,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不说出来,他永远都不会懂。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爆炸性的消息,勇利愣住了,用了一点时间消化了自己听到的话,才明白眼前是什么状况。
这个情形他不能解决啊,要不要去找维克托来帮忙?还是找克里斯副部长?
就在勇利思考要找谁更好一点时,他听见了明依的声音。
“呐,勇利,我再表演一遍吧,刚才的表演。”
说着,明依一抹脸上的泪水,重新踏上冰面。她还记得,小时候母亲跟自己说过,如果心情不好了,就到冰上寻找自己的答案。
干净无瑕的冰之舞台会告诉自己,自己内心隐藏着的答案。
角落的音箱里传出了悠扬的小提琴声,在音乐的驱使下,站在冰上的人开始舞动。
七个春秋的陪伴,她在跡部的身边看到了他的华丽,他的骄傲,他的责任。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国三的时候,那是她第一次陪着跡部参加全国大赛。那天的夕阳余晖拉得老长,落在灰白相间的外套上勾画了难言的落寞。
冰帝每个人都在那片赛场争斗到最后一刻,那个华丽骄傲的人为了他的责任,没有犹豫地抛弃了他的华丽和骄傲,一身狼狈地君临天下,可还是迎来败北的结局。
那时候,看着跡部走出球场的背影,从母亲离世后不曾哭过的明依有想哭的冲动。而事实上,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哭到睡着。
她不想再看到那个人有那样落寞的背影,她不要。
一个阿尔塞克三周跳之后,音乐渐进高潮,流畅的接触步在冰面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轨迹,勾勒出明依此刻的心情。
居然在这么长的陪伴中忘了啊,自己最开始想要的,就不是他的回应。
只要能让那个人不再遭受那样的失败,不再在月光下品着香槟露出不甘的神情,不再遗憾自己完不成自己的承诺,只要那个人能一直如太阳般华丽耀眼,如高山顶上的冰雪般孤傲,只要他能君临天下,就好了啊。
真是,忘了呢。
原本没有生机的大眼里重新有了光彩,明依的嘴角微微上扬。
在一旁观看的勇利的看来,一开始的明依似乎是沉浸在回忆中,动作还带着她心底的伤感,可是在一个个完成度极高的跳跃之后,明依似乎是想开了。
从接续步开始,明依表达的感情开始变化了。
她就像破茧而出的蝶,自信而骄傲地跳舞着。一开始的感伤就像雾般散开,露出里面坚强的内心。
就算得不到回应,只要他开心,他幸福,她便足够。
这样才是她要的,也是这么长时间的陪伴的目的。
一曲终了,结束动作不再是之前伏在冰面上,像只受伤的兽,而是张开双臂,似乎在接受什么。
“学姐,你没事了?”站在出口处看着滑向自己的勇利问。
“恩,虽然还有点难过,但是想开了。”明依有点不好意思,说:“刚才的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勇利摇了摇头,刚知道原因的时候的确吓到了,但是之后从明依的表演中读懂了。
爱而不得也可以干脆放手,明依学姐真的很坚强。
只是……
不知道为什么,勇利从刚才在冰面上的明依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了一直在追逐着维克托的自己。
听到比赛的消息,勇利其实是很高兴的。
有比赛,就能让他把自由滑节目更加完善。
上次表演的时候,勇利自己也有察觉到那个表演里少了东西,除了技术,在感情的表达上也没有真的把内心的东西表达出来。
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愿望,似乎在刚才被明依的表演唤醒。
从维克托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成为自己的教练之后,原本只是一个小迷弟的勇利内心中开始有了某种渴望,而这种渴望在变得越来越强烈。
让维克托的目光只停留在自己身上,那是他在表演EROS时的想法。不让维克托失望,他要成为维克托的骄傲,那是他在表演YURI ON ICE时的想法。
现在,他要利用自己的节目,去维系他和维克托之间的关系。
花滑运动员的生涯很短,在他还能表演的时候,这个干净无暇的舞台就是他的,是他想维克托表达崇拜、感谢、喜欢等等感情的最好地方。
那些感情交织在一起,就如日本古老的结绳般,在编织的过程中合为一股线,化为一种因为维克托才有的感情。
他还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什么,请容许他称之为爱吧。
他要在下次比赛上,用他的节目,来表达他对维维克托的爱。
“勇利?”明依叫着面前出神的人。
棕色的湿润眼眸里熠熠生辉,她不忍心去打断勇利的思考,但是勇利不退开一点,她就不能离开冰场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勇利赶忙退后两步,让明依能走出冰场。
边套上冰刀套,明依问:“是想到什么了?”
“恩,”闪闪发光的眼睛就如窗外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找到自己方向的勇利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谢谢学姐,我找到了节目的轴心!”
没想到自己的一场表演居然帮上了学弟的忙,明依意外的同时也很高兴:“那太好了!”
“勇利要好好加油,”明依在勇利的肩上拍了拍,“我很期待找到轴心的新节目。”
勇利用力地点头。
下一场比赛,就是新的开始。他要告诉维克托,那份藏在心中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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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话想说。明天开学了,我保证周更。
然后,是这一章。一开始是想写维克托和勇利的相处的变化的,但是因为自己跑去看了跡部输给龙马的那一集,很难过就写偏了。
虽然最后还是找回来了,但是觉得很对不起各位。
不过写了就不打算改了。
看到这里,我的设定应该看懂了,挂着冰大的名义,实际上就是在重复着大奖赛的那个过程。很喜欢冰尤的每一场比赛,我也力图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描绘我看到的感动。
希望你们喜欢,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