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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节目比赛结束之后，花滑俱乐部一行人坐地铁回学校。
站在靠近车门的克里斯和他身边的奥塔别克说着什么，扶着栏杆的尤里点着头听克里斯说的，偶尔补充一两句。
在刚才的短节目中，奥塔别克表现稳定，是比较靠前的名次，而勇利则是在奥塔别克之后，算是在中间。
和那边讨论总结的三人不同，勇利一手握住半空中晃悠的把手，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小块空地，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站在他右手边的维克托偷偷看了勇利一眼，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更好。
地铁缓缓靠站，车厢中响起一个女声，报出了这一站的站名。克里斯觉得自己把应该提点奥塔别克的话都说完，松了一口气，抬头往维克托的方向看去。
一直安静的勇利突然松开了把手，一手掐住维克托的手腕，拖着他在地铁门关闭之前跑出了车厢。
“喂！”尤里也看到了那两人跑出去的一幕，他不满地嚷嚷：“那只蠢猪在搞什么啊！”
克里斯看着那匆匆跑上电梯的身影，收回目光的同时说：“让他们去。”
也许，他们应该有话要说。
跑下地铁的时候勇利没注意到这是在哪里，等到了出地铁站，看到四周的环境才意识到，这里他并不熟悉。
感觉到维克托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勇利歉然地说：“抱歉我……”
“勇利有话要跟我说吧。”维克托说话的时候，看了周围一圈，瞄到了一个街心花园，他反手拉着勇利，说：“我们去那边谈。”
今天的天没有干净纯粹的蓝，而是有着浅灰色的云，一层层地铺满整个天空，让人觉得压抑和不舒服。
维克托带着人走到了公园里的小亭子里，周围难得没什么人，会他们两人来说是个适合讲心事的地方。银发男人踌躇着，在要开口的时候被人抢先了，“维克托…部长，我能…要点奖励吗？”
“奖励？”维克托没反应过来，笑着说：“勇利这是提前跟我要奖励吗？”
“是的，”勇利抬头，把想了很久的话说出来：“要是我明天拿到金牌，维克托…部长能不能答应我一个任性的要求？”
“如果是勇利的话，你可以随便提，只要我办得到。”
眼前的男人的包容一切的温柔笑容让勇利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双手紧紧握住，指甲陷进手心的嫩肉中，点点的疼痛汇聚到脑海中，唤回了短暂的清醒。
勇利深吸口气，把想说的话一股脑地说出来：“我希望维克托你能回归竞技！”
他知道他不能停下，一旦停下来，他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我很珍惜和维克托在一起的时间，但是这一切都应该结束了，维克托你应该回归竞技，那里才是你的舞台。一直以来，谢谢你，维克托。”
低下的头颅在表达完谢意后再次抬起，却看到了不敢置信的一幕。
在勇利的印象中，他认识的维克托很自信很强大，所有美好的词语都可以用来形容这个男人。但他从没想过这个男人对和眼泪挂上钩。在他看来，眼泪是脆弱的人才会有的，例如他这种玻璃心的人。
但，站在他面前的银发男人，那双他喜欢的晴空般的眼睛不断地溢出如珍珠般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也落在勇利的心上。
“啊啊，没想到我的学生是会这么自说自话啊。”维克托略微垂下头，任由眼泪流下。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能任性到这种程度，在听到勇利说出的话的那一刻，维克托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泪腺，蓝眸里一片氤氲，模糊了他的视线。
“是的，我自说自话地决定了。”黑发青年看着面前的人，说：“我不会再参加比赛了。”
这个混蛋，在说什么啊。
维克托还没开口好好训斥面前的人，一只手伸过来，撩起他的刘海。
他视线上移，对上有三分惊奇的棕色眼眸，声音隐隐带上了几分怒意：“勇利，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原来维克托也会哭…”勇利还没说完，他的手就被维克托拍开，银发男人声音上扬地说：“我是在生气啊！”
这个小混蛋，怎么能用那种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这种伤人心的话。维克托很火大，他觉得自己再呆下去一定气到不知道做出什么来。
没有再和勇利说什么，维克托转身跑出了小亭子，反应过来的勇利伸手想要抓住维克托的衣角，但一瞬间的犹豫让他只能抓住一片空气。
就算抓住了，他又应该说什么？逼着维克托回归竞技吗？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很任性，但只有这样，他才能做到放开维克托。只要他赢了，他就有理由让自己不再沉沦在维克托的温柔里。
无论是身为粉丝的他，还是身为恋人的他，他都应该让维克托回归竞技。
花滑的竞技生涯是很短的，勇利很清楚，维克托再不回去，就没有多少时间在冰面上绽放自己的光芒了。他不想看到遗憾终生的维克托，他知道，维克托是爱着冰面的，他是属于冰面的。
后天，一切就能结束了。
“学姐，你觉得我们会拿到金牌吗？”在观众席上的光虹侧头问身边的女孩，稚嫩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明依靠着椅背，看着在热身的勇利和奥塔别克，说：“看着吧，未知的结果才更让人期待。”
昨天她在冰场上见到了勇利，却没看到维克托。问了克里斯，克里斯也说不知道。明依以为勇利会很紧张维克托，但是最不应该平静的人反而冷静地找她，询问一些四周跳的要点。
这两个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没有人能帮助维克托和勇利。
广播响起了比赛即将开始的提醒，很快，自由滑的比赛拉开了帷幕。
明依看着冰面上精彩绝伦的表演，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希望今天的比赛能如勇利和奥塔别克所愿，得到他们最想要的结果。
上一场表演是热情的探戈舞曲，在解说赞叹选手的精彩表演时，黑发青年踏上了冰场。
终于，轮到他了。
勇利双手撑着围栏，目光落在冰面上，一切都要在这场比赛之后结束了啊。
这两天没有理会过勇利的维克托看着面前的青年，上前握住青年的右手，说：“没问题，勇利的话肯定能拿到金牌，要相信你自己。”
在没结束之前，他还是勇利的教练，他不能失职。该说的赛前鼓励他还是要说的。
“呐，维克托，”勇利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没有看握着自己的手的男人的眼睛，目光仍旧停留在脚边那一小块冰面上，“之前我也说过的吧，我希望维克托就是维克托。”
他想要的，不是身为教练的维克托，不是作为偶像的维克托，不是他的恋人维克托，而只是维克托。
如果是他希望的那个维克托，他一定不会在这种时候来说这种话的。
“事到如今就拜托你不要再说出那些像教练才会说出的话了。”那一点都不像他所认识的维克托啊。
勇利抬起右手，反握住了维克托的手，说：“最后我想笑着站在冰场上。”
上一个选手的分数出来，解说和主持人一块讨论这个数字，周围的呼声影响不到此刻围栏边的两个人。
收敛了震惊的维克托俯下身，在勇利的耳边用对方能听清的声音说道：“勇利，你好好听着。”
“虽然这话要不要现在说，我犹豫了很久。”维克托不想把勇利的玻璃心击碎，但如果这就是勇利想要的，他想回应勇利的希望。
“让世界锦标赛冠军的我来当你的教练，”维克托狠了狠心，继续说：“结果到现在为止一个金牌都没拿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勇利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抬起头，对上熟悉的如晴空般的含了几分冷意的蓝眸，他以为维克托说完了，但那人直直地看着他，继续说：“你到底打算预先练习到什么时候？”
在勇利错愕的时候，维克托伸手绕过了勇利的脖子，把人往自己的肩膀拉过来，嘴里继续说：“好想亲吻一下金牌啊。”
这样说，勇利你懂了吗？维克托松开怀抱，看着勇利的眼睛。
棕色的眼眸涌出了泪水，勇利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维克托的颈窝出，偷偷让自己的眼泪染湿了维克托的衣服。
他懂了，他一定不会辜负维克托的期望，让他的老师亲吻一下他的金牌。
裁判的声音恰好响起，勇利松开了维克托，转身滑走。紧紧握住的双手在空中松开，维克托下意识地想要拉住那个远离自己的人，他不想让这一切结束，但他很清楚，结束的时候到了。
在冰场中央站好，勇利低垂着头，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脚下的冰面，钢琴声响起，他的表演在这一刻开始。
观众席上的明依认真地观察着勇利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在勇利舒展双臂的时候，她小声地呢喃了一句：“看样子状态不错。”
刚才她有看到维克托和勇利抱在一起，隐约看到了勇利的肩膀一起一伏，似乎是哭了。
但现在明依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勇利是不是哭了这种事，她专注地看着勇利的每一个动作，手指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下巴。
没记错的话，一开始是有一个联合跳跃的，明依看着转身准备跳跃的勇利，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后外点冰四周跳，后外点冰两周跳！”
平稳地落在冰面上，勇利继续动作的时候想到了以前看过的维克托的录像，他的人生，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以维克托为目标的。
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花滑业余选手，但因为维克托，他坚持这项冰上运动十多年。
也是在冰帝大学的滑冰场里看见了一个人练习的维克托，他才会转校到冰帝大学，只想见见他的目标，他的偶像，他心心念念的人。
而现在他能站在这里，和这么多人比赛，这是以前的胜生勇利不敢想象的。
所以，维克托，谢谢你能带我走到了这里……
冰刀在冰面上勾画出令人心醉的轨迹，勇利的脑海里浮现起在冰帝大学的滑冰场里，那些欢笑和汗水混杂的日子，他知道，他要感谢的人不止维克托。
“后内四周跳！”明依小小地吃惊了一下，但她很快扬起了一个笑容，得意地说：“总算学会了，不枉我教了那么久。”
“后内点冰三周跳……”维克托愣了一下，之前勇利的跳跃结构安排里，这里是一个后外三周跳。把后外三周跳换掉了，勇利难道是要……
在短节目之后，勇利一直在思考他要怎么做才能拿到那块承载了他所有感情的金牌。如果不能做出无失误的表演，他一点机会都没有。
除了无失误，他的最后一场比赛的自由滑，他想要用和维克托相同难度的自由滑作为结束。
他要让这个结尾，变得完美无瑕。
他也要用这场表演，把自己对维克托的所有感情都说出来。
“阿尔塞克三周跳！”明依小声地惊呼，这小子不会是要……
按照预定，下一个是后内点冰三周跳，但是这小子一定不会照着预定来的。
在看到勇利做出今天第三个四周跳——后外点冰四周跳——的时候，明依大概猜到了勇利打了怎样的算盘。
松开的拳头再次握紧，她很期待她所认识的温和的黑发青年在今天能带来怎么样惊喜。
这个四周跳出乎了维克托的意料，他没想到勇利居然打算再加一个四周跳，算上最后的压轴四周跳，这套节目里就有四个四周跳了，这个难度……
在平稳落冰之后，勇利的脸上不自禁地扬起一个浅笑，他知道场边的维克托一定目光不移地看着他，他也相信，维克托能发现他的小心思。
“阿克塞尔三周跳、后外一周跳、后内三周跳！天啊！”明依惊叹一声，这个难度，跟当年维克托编排的比赛的节目难度十分接近。
他真的能做到吗？和维克托相同难度的自由滑，还是无失误的。
联合跳跃结束之后，勇利在冰上滑出一段距离，眼角余光瞥到了场边的银发男人。
他怎么甘心就这么结束呢？他们才刚刚开始，勇利不舍得就这么结束，让维克托回到他应该回去的地方。
维克托，我不想结束啊，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在冰面上继续滑冰。
“勾手三周跳、后外点冰三周跳。”
可是如果维克托还留在冰帝大学，再错过一个赛季，他就只能和冰面永远地告别了。
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就如同在逐渐抹杀作为竞技者的维克托，那样的话，他不要。
维克托，好好看看在我内心深处的维克托，好好看看我埋藏在内心深处那份炙热得可以融化一切的感情。
世界冠军的你能成为我的教练，我一定不会让你的付出变成徒劳。而能证明这一点的，全世界就只有胜生勇利才能做到。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接续步里了。”黑发女孩轻悠悠地说出一句，目光专注而温和地落在冰面上用冰刃刻画感情的青年。连她这个局外人都看懂了的感情，在场边的那个银发的当事者一定也能懂吧。
在她看来，这是一场为爱而舞的自由滑表演。无关分数，无关荣耀，只是一个青年在向自己所深爱的人剖析他的心，用这种炫目的竞技与艺术结合的运动倾诉他不能当面说出口的话。
只是，最后的压轴——维克托·尼基福罗夫的代名词后内点冰四周跳——能不能成功？
冰面上的黑发青年加快了速度，他调整好自己的姿势，在冰上跃起的那一刻，维克托的心跳瞬间停止，直到青年平稳地落在冰上，完成这个四周跳之后，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心再次跳动。
完成了，成功了！
蓝眸中氤氲化成了饱含喜悦与激动的泪水，维克托捂住自己的嘴，把自己的呐喊压在口中。
他的勇利做到了，和他相同难度的自由滑，他做到了！
渐渐变弱的钢琴声中，勇利停止了旋转，双手在胸前展开，左手伸出，似乎要停留在冰场旁的维克托的面前，让他在自己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奖励的亲吻。
周围的欢呼声尖叫声如浪潮般响起，勇利遥遥地望着维克托，那个他喜欢的人，那个本应该属于世界的人，他很想伸手触碰，只是他们的距离太过遥远。
就像现在，他的手再怎么伸出，也感受不到维克托鼻息的温暖。
“完美无缺的表演！职业选手也很难完成的作品！”解说激动地声音在音乐结束后响起，用自己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给这场精彩的表演下了一个定义。
“啊！”勇利双臂狠狠地在空中挥动，在表演的过程中差点落下的泪在这一刻从眼角滑落。他做到了，他的比赛结束了，他的维克托要离开了。
“勇利！”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转头就能看到等在出口处笑出一个心形嘴的银发男人。
他张开手臂迎接他的学生归来，他想要用一个热情的拥抱来表达自己此刻如火山喷薄般的感情。
但，如果可能，勇利不想回等分区。回去了，一切就结束了。
“没问题的，勇利，那样完美的表演，肯定会有一个好分数的。”注意到等分的勇利有些紧张过头了，维克托侧头安抚道。
悬挂在半空中的液晶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表格，解说的声音再次响起：“胜生勇利的得分出来了…自由滑，200.58！”
“突破了两百分！这也是目前全场最高的自由滑分数！加上短节目的分数，胜生勇利一跃成为了第一名！”
果然，他的学生是优秀的。维克托伸出右手，温和地看着自己最出色的学生。
对上维克托的如大海般的眼睛，勇利低头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住。但下一秒，他整个人被拉进了维克托的怀抱。
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维维克托暖暖的气息喷洒在脖子的敏感肌肤上，勇利想要阻止维克托的动作，痒痒的感觉实在很不舒服，但他听见了维克托低沉的声音，“恭喜你，勇利。”
“你是我最出色的学生，看完你这样完美的表演，作为编舞兼教练我都是无法形容的高兴。”维克托略微侧过头，对着勇利小巧圆润的耳朵低声地说：“可要是把你当成竞技者，我却觉得一点都不好笑，我甚至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诶……”竞技者、地位岌岌可危？难道是他想的意思吗？勇利后退了一段距离，看着维克托问：“你的意思是……回归竞技？！”
然而男人并没有给出语言上的回答，那双湛蓝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里的温柔缱绻丝丝缠绕住勇利的心。在明白的那一刻，勇利扑在了维克托身上，用没人能听清的声音喃喃道：“太好了……”
维克托要回去，可是他们也结束了。
这是他最想要的，也是最不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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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点题外话，这个故事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可以进入倒计时了。
最后这场自由滑的跳跃安排我是完全照着勇利决赛自由滑写的，开外挂就开了，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业余选手这个bug就这样出现了，我也不想改了。
个人很喜欢这场表演，每次看都能把自己看到哭，在我看来，在勇利的表演下，每一个音符都在歌唱他的爱。
小声地透露一下，为了圆我自己的私心，冠军是勇利的，金牌是他的。奥塔别克屈居第二。这是我想了很久的决定，我想给勇利一块金牌。
感谢阅读。
